建立国家公园,体现了中国的巨大进步,青海的巨大进步,也表现出国人对人与自然关系在认识上的重大飞跃。以电视纪录片的方式,记录青海国家公园示范省建设的实践,捕捉和表现与国家公园建设有关的故事,使更多的人了解和认识国家公园,这无论是对宣传青海,提高青海的知名度和美誉度,还是助力祁连山国家公园和三江源国家公园建设,都是很有意义的。
应该说,电视纪录片《青海·我们的国家公园》拍得不错。该片能在全国七家省级电视台同步播放,并都获得了很高的收视率,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它所达到的水准和品位。
说起国家公园,人们首先想到的一定是自然与生态,是潺潺流水、皑皑雪山、青青草原、莽莽森林,是寒光凛凛的冰川,是一派清澈的湖泊,是草原上、森林里藏匿的动物、昆虫、菌类和许许多多微小的生命。所有这些,在纪录片《青海·我们的国家公园》中都有细腻、精到的呈现,但仅仅呈现这些是不够的。在我看来,该片最大的优长是在展示青海自然之美的同时,还穿插了不少人物的活动。这些人物可以说是林林总总,形形色色。其中,有山地摄影家,有植物分类学家,有画家,有环保志愿者,有生态管护员,有昆虫学家,有专业登山队领队,有漂流船长,等等。这些人物的穿插,为《青海·我们的国家公园》大大增色。有了他们的出境和表现,这部纪录片就有了血肉,有了生活的细节,有了打动人心的力量。“文学即人学”,电视纪录片其实也不例外。它同样需要以人为核心,它的主题应该是人,是人的生存状态、生存方式和文化积淀,人的性格和命运,人与自然的关系。《青海·我们的国家公园》正是以表现人和自然的关系为其创作主旨的纪录片。对这一类纪录片来说,其中的人物和人物的故事,就是它的血脉。可以肯定,如果没有这些人物,没有他们的言说,他们的作为,这个片子一定会大大逊色,即使画面非常漂亮,它充其量也只能是一个好看的风光片,而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思想深度和艺术效果。
准确而精要地去讲述一个人的故事,必须建立在对这个人深入了解的基础之上。只有充分掌握了拍摄对象的背景信息和相关情况,建立起了对他们的信任(而这往往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),才能最大程度地挖掘他们身上的特点和亮点,也才能注意到更多看起来也许无足轻重实则很有意味的细节,才能代入他们的思维方式,站在他们的角度去看待青海,看待国家公园。我从许多人物的拍摄、许多生活细节的呈现上,看到了《青海·我们的国家公园》的创作者们在这一方面的探索和努力。
我很欣赏《青海·我们的国家公园》的叙事方式和叙事语调,平实,质朴,没有概念化地图解政策、事件,没有居高临下地说教,没有标语、口号,也没有一味地罗列成就,但看过片子的人,一定会对青海人多年来在环境保护和建设工作中所付出的努力,做出的贡献和牺牲,留下深刻的印象。它的解说是轻柔的、舒缓的、娓娓道来的,也是含蓄的、艺术的乃至意味深长的。例如,对国家公园,解说是这样表述的:“国家公园,并不是矗立在人与自然之间的一条界线,而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在塑造深藏心中的那座永恒家园。”对建立国家公园的初衷,解说用这样一句话来概括:“把美留住,把自然留住,从某种意义上讲,这也是建立国家公园的目的吧。”诸如此类的解说,在看电视的时候可以让人安静下来,在看完电视以后还会让人做深长的回味与思索。
特别值得称道的是:《青海·我们的国家公园》比较多地采取了人物画外音的叙事方式。如果说,解说是第三人称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,那么,人物画外音就是第一人称的个人视角。两种视角各有其长,第三人称的解说不受时空限制,比较自由灵活,而第一人称的视角则便于表现人物丰富的内心活动,也便于抒发感情,二者交相为用,相辅相成,就显示出一种叙事的高妙和灵动。我注意到,第一人称的叙事,在《青海·我们的国家公园》中不仅用得多,其功能作用也不尽相同,有时是当事人从个人专业或职业角度对国家公园的解读,有时是对某一具体场景、具体事物的阐释,有时则是他触景生情地抒发某种感想。譬如,用画外音来表达大学生布达回到草原的喜悦之情,配以他在草原上纵马飞奔的画面,就觉得这种表现方式非常恰当。多少长篇大论的解说 ,也敌不过他的几句内心独白:“回到草原,这种感觉真是没法形容,我感到一种简单的快乐,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。”
《青海·我们的国家公园》需要表现、可以表现的内容很多,如果结构上不讲究,篇幅上势必还会拉长,甚至会显得拖沓、冗赘。所幸的是,纪录片的创作者们经过一番苦思冥想,最终采取了以黄河、长江、澜沧江各拍一集的结构方式,青海国家公园的故事都被囊括进来,有限的篇幅之中,不仅内容饱满,而且眉目清晰,不枝不蔓。
(作者:原广播电视厅厅长、著名学者 王贵如)